一如既往,从杜府出来后,负熙送九昱回归苑,并肩而行。

    负熙正在思考如何打开一个话题,忽然被街角拐弯出来的衙役撞到,衙役一看是负熙,连连道歉,负熙也没有继续为难,衙役对着后面的伙伴喊道:“快走,快点。”

    九昱有些好奇,问道:“出了何事?”

    话音未落,只见后面的衙役押着霸下往衙门走。

    负熙和九昱相视一眼,同时疑惑:“霸下?”

    霸下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负熙只得跟着来到衙门口。

    这一路,对于霸下所犯之罪,负熙也了解了一二,到了衙门口,负熙便让随从通知府尹,自己要询问清楚。

    府尹一听说是灵闕的四爷,也不敢怠慢,很快便出现在衙门口,向负熙行礼:“不知四爷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负熙看着霸下,府尹立刻明白,连忙吩咐衙役:“还不快给霸下爷松绑!快点!”

    衙役给霸下松绑。

    霸下在负熙面前,像小孩子一样垂下头:“负熙阿兄,我错了。”

    负熙无暇理会霸下,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不是霸下,而是伤者。

    若伤者无碍,那霸下才是最安全的。

    负熙向府尹问道:“敢问府尹大人,伤者如何了?”

    府尹伸手邀请负熙进府说话,负熙看了九昱一眼,意在征求九昱的意见。

    九昱微微点头,负熙便抬脚进府。

    府尹给负熙和九昱泡上上等的茶水,坐定之后,如实说道:“那汉子伤得是不轻,霸下爷好身手,好身手!”

    这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负熙放下茶盏,继续询问道:“人此刻在何处?”

    府尹:“正在医馆医治……那些地下角斗赌场本就是签了生死状的,死生祸福不可怪罪于人,四爷无需担忧。下官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坑害灵闕。”

    一直陪在负熙身边的九昱,忍不住冷笑一下,看着府尹,这货还真是把趋炎附势的好手。

    负熙:“我这阿弟出手没个轻重,是他的过失,我灵闕不会逃避。伤者的医治费用,本爷会全权负责。”

    府尹继续自己的表演,夸张地作揖:“哎呀,四爷高义!”

    一个衙役跑进来大喊:“大人,大人!”

    府尹起身呵斥:“这般大声做甚,没看见贵客在吗?!”

    衙役向负熙、九昱依次行礼,然后对府尹说道:“大人,城郊又出了一桩命案,同前两次一般症状。”

    府尹惊愕:“速命仵作前去。”

    衙役:“诺!”

    府尹对负熙行礼:“真是抱歉,下官这儿……”

    负熙看了一眼霸下,府尹立马明白了负熙的意思:“霸下爷可跟四爷先回家去,若有还有其他事情,我们再…”

    负熙笑着回礼:“不叨扰大人办案,告辞。”

    负熙、九昱带着霸下从衙门出去,却没想到,刚一出门便被一老婆婆拦住。

    老婆婆身体瘦弱,面有病色,时不时地咳嗽:“你,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儿子还不知是死是活,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就想耍赖……”

    随后,老婆婆又瘫坐大哭:“老天不公啊!”

    负熙解释道:“老婆婆,我们并未……”

    老婆婆一边咳嗽,一边双手摆开:“你们休想逃走!咳咳,休想!”

    负熙无奈地看着老婆婆。

    九昱蹲下来,给老婆婆擦眼泪、拍背,轻声说道:“婆婆,您担心儿子,我明白的。您儿子此刻情况已稳定,并无性命之忧,若他醒来见您急坏了身子,岂不是更为您忧心?”

    听到九昱的话,老婆婆态度渐渐和缓下来。

    九昱:“霸下爷乃是无心之失,四爷亦是有德之人,二位定会对您儿子负起责任来。您看这样,咱们守在衙门也是白费时间,此刻便去医馆,请最好的医官诊治,如何?”

    老婆婆看看负熙和霸下,问九昱:“他们当真不会跑?”

    九昱微笑,把自己的手腕放入老婆婆掌心,让老婆婆攥住:“您有了我这个人质,不怕了吧?”

    老婆婆放松起来,拍拍九昱的手:“姑娘,我信你。”

    九昱给老婆婆擦干眼泪,扶她起来,一行人向医馆走去。

    医馆里,方医官给壮汉治疗,喂药。

    负熙和霸下守在旁边,九昱陪着老婆婆。

    老婆婆一咳嗽,九昱就给她递热茶、拍背顺气。

    负熙看向九昱,眼神温柔。

    天快亮时,壮汉才睁开了眼:“阿母,您怎么来了?夜里风寒…”

    老婆婆热泪盈眶:“傻儿子,阿母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病死也不怕。可你怎么能为了阿母,去挣那种卖命的钱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阿母哪还有脸去下面见你阿父啊……”

    壮汉流泪,母子俩相拥在一起。

    九昱看到,却红了眼眶。

    经过协商,壮汉的所有医药费都由霸下所出,霸下还买了很多补品给这对母子,这家人才没有再跟霸下计较。

    破财消灾,在负熙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晨。

    负熙、霸下、九昱一路走着,霸下一直低着头,走出一段路,忽然拉住负熙:“负熙阿兄,这事儿别告诉蒲牢阿姐,成吗?”

    负熙犹豫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霸下松了口气,犹犹豫豫:“那,负熙阿兄能借我一点钱吗?”

    负熙抬手,霸下吓得抱住头。

    负熙手放下:“去那种地方角斗就为了钱?咱们灵闕多少钱不够你花?”

    霸下委屈:“家里的钱财都是蒲牢阿姐掌着,动一下都会被发现的。”

    负熙:“到底为……”

    霸下抬眼看了看九昱,九昱微笑,自觉向前走,离他们兄弟远一些。

    九昱一边走一边注意听。

    霸下小声说道:“鸱吻有时会在白天使用异能,久而久之,她的病情更重了,我得给她买血。”

    两人又说了一会什么,负熙眉头深锁:“鸱吻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总之那种地方,绝不可再去。”

    霸下无奈点头。

    听到“买血”两个字,九昱内心颤抖了一下,她知道鸱吻生病,异于常人,但鸱吻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队衙役急匆匆地路过,路人议论纷纷:“这又出了什么事儿?”

    隔壁的卖布大婶八卦道:“你们听说了吗?这两日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都是被吸干了血!”

    旁边人也议论纷纷:“真的假的?”

    九昱眉头紧皱,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有关联。

    走着走着,不觉间已经到了灵闕门口,负熙跑上前,对九昱说:“昨晚辛苦你了。”

    九昱微笑摇头。

    负熙:“一夜未归,蒲牢阿姐定已急了。我先送霸下回去,跟她解释一番,稍后便送你回去如何?”

    九昱笑道:“我腿脚齐全,哪里连这几步路都走不得?你还是先将家中事处置周全吧。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在府中,你可随时遣人来寻。”

    负熙点头,九昱转身往归苑方向走去。

    负熙喊住九昱:“九昱!”

    九昱回身看着负熙。

    负熙微笑:“谢谢你。”

    九昱微笑离去。

    负熙和霸下刚进门,蒲牢在已候在门内,面容冷肃。

    负熙和霸下吓了一跳。

    负熙行礼:“蒲牢阿姐,昨晚我们去…去准备下一场蹴鞠赛的训练了,因为下一场对手很强,所以练得久了些。”

    蒲牢面色冷峻:“都给我进来!”

    刚进灵心阁,蒲牢便一声令下:“跪下!”

    负熙和霸下自知有错,也不敢怠慢,连忙跪下。

    蒲牢一拍桌子:“学会说谎了?跟谁学的!”

    负熙和霸下不敢说话。

    蒲牢:“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来替你们说?”

    负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

    蒲牢听完,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摇了摇灵心阁的铃铛,负熙不禁眉头一皱,霸下也连连后退:“阿姐,别……”

    灵闕里的人都知道,只要铃铛一响,准是有事情发生,而多半都是不好的事情。

    少顷,金管家便来到了灵心阁。

    蒲牢吩咐:“把霸下带下去,禁制十日。”

    金管家招呼几个侍从把霸下带走,并将其房门封上。

    霸下在里面拍门喊着:“蒲牢阿姐,我错了,我错了,放我出去!我要去照顾鸱吻!”

    蒲牢隔着门,冷肃地说道:“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说罢,蒲牢离开,径直走到鸱吻的闺房处,在蒲牢的一声令下后,几个侍从把鸱吻的房门也封上了。

    鸱吻绝望地喊着:“阿姐,放我出去!求求您了,阿姐!您说过治好岚妃,就不限制我了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一旁的负熙一直在求情:“就让鸱吻在院内活动活动吧,能照料照料她最喜爱的花草,对养身体也有好处。”

    蒲牢根本不理会:“她这个身子骨,还照料得了别的?”

    负熙深知鸱吻的身体状况,这一点他反驳不了。

    蒲牢对鸱吻说道:“你老老实实在阁中休养,三餐饮食、药物,自会备好。”

    负熙忽然看着蒲牢,有些疑惑:“阿姐,鸱吻已然为王上办成了事,若拿回龙鳞,鸱吻她不就……”

    说到龙鳞,蒲牢忍不住眉头紧皱。

    负熙这才意识到:“王上食言了?”

    蒲牢:“你去趟城西。”

    负熙愣了一下,继而面无表情地问道:“到了这种时候,王上竟还布下杀令?”

    蒲牢把一张纸递给负熙:“龙鳞在王上手里,我们又能如何?这是城西一个写文章诋毁朝廷的,王上已认定他有谋反之意。”

    负熙:“近年灾害频仍,朝廷支援不力,惹得民怨沸腾。那城西文士是谏臣之后,所写文章不过是警示王上居安思危,王上这也要杀?”

    蒲牢无奈地看着负熙:“你是这几个孩子之中,最懂事,最不让人操心的。别让阿姐难做,好吗?”

    纵使蒲牢平时再严厉无情,此刻她只是一个拜托兄弟的无助女人而已。

    而且负熙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蒲牢不会用这个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负熙犹豫了一下,继而点点头。

    一夜未归的九昱刚踏入归苑,便被大黄审问。

    大黄阴阳怪气:“小姑娘家家的,一整晚,一整晚哎,不归家!这说出去成何体统,说,到底跟哪家爷出去厮混了?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对面的,说,是三爷还是四爷,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时辰,你们在哪?干了什么?哎呀呀,我简直都不敢想,不敢想啊,孤男寡女的……”

    九昱看着大黄一个人的表演,忍不住笑:“你戏倒是挺足啊。”

    大黄继续拦着九昱:“我问您这么多问题,您一个都没回答我呢?”

    九昱:“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大黄思考了一下:“您俩昨晚在哪,都干嘛了?”

    九昱调皮地说道:“谁跟你说,是我们俩,明明是我们仨。”

    大黄眼珠子都瞪大了:“仨?原来您是这样的姑娘啊!”

    九昱点点头:“对呀。”

    大黄还想追问,九昱却看到前厅里,被绑着的陈丰,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九昱看了看大黄,大黄点点头:“一切如你所料,姓杜的和他那个娘们儿都想要他的命。”

    没等九昱开口,陈丰争辩:“是老爷想要我的命,夫人并未!”

    九昱反讥道:“有何区别?别忘了,他们夫妻俩才是一家人。杜大人杀你之心已然昭著,必知无法再信任你,只会继续追杀,直到灭口为止。这般情形之下,杜夫人亦会担心你为报复而泄密,她会怎么做呢?”

    九昱分析得头头是道,陈丰哑口无言。

    九昱:“你若要保命,只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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