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反应及时,祁欢这一口水能直接喷杨氏脸上。

    最后,只是自己呛的直咳嗽。

    杨氏连忙拿帕子帮她擦拭衣襟上的水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前是你身子一直不好,我也舍不得。现在好了,陈大夫说你上回病过一次之后,虽然凶险,但也是因祸得福,可能是那位池大夫用药得当,这一个月将养下来你身子已经大有起色,是时候该论一下这件事了。”

    陈大夫,是杨氏花费重金养在长宁侯府的那位大夫。

    祁欢则是想到武成侯府那位二位公子就头皮发麻:“可是也没必要这么急,我觉得我身子还没好彻底。”

    杨氏却只当是女儿害羞,宽慰道:“又不是这个月就给你办,你尽管调养就是。你都十六了,今年之内要再不嫁出去,外人都该要说闲话了。”

    祁欢有苦难言,还想继续挣扎:“可是秦家二公子没准已经有心上人了呢?母亲你没打听清楚?”

    不想,杨氏闻言,却突然板起脸来:“别胡说。咱们两家的婚事十几年前就定下了,是已故的武成侯爷亲自签下的婚书,他们家是什么人家,我们又是什么人家?这种话不要乱说。”

    这是个受礼教约束很重的年代,越是场面上的人,就越是要讲求信义规矩。

    尤其是前任武成侯秦豫丰已经离世,秦家上下就更要守住他的名声信誉。

    其实按照时间来算,秦硕现在应该已经在试图勾搭叶寻意了,杨氏之所以不知情,可能一来是事情还没大张旗鼓闹到明面上,二来也是因为杨氏压根不觉得秦家人会这么离谱,所以才没特意去探这方面的消息。

    祁欢糟心不已,一时又没法与她解释清楚。

    正在为难之时,睡醒了午觉的祁元辰就揉着眼睛被刘妈妈等人拥簇着走进了院子。

    这小东西很有个性,一般情况下除了杨氏和祁欢,若不是累极了,基本不让别人碰。

    从安雪堂到春雨斋,对他这么大孩子来说并不算近的距离,他就拌着两条小短腿儿自己一路找过来。

    祁欢看他那迷迷瞪瞪的模样,顿觉舒心不少,立刻冲他招招手:“来,到姐姐这来。”

    祁元辰扶着门框迈过对他来说有些高的门槛儿,然后直接扑到她腿上趴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祁欢把他抱到膝盖上,叫人去打了水来,打湿手帕给他擦脸。

    她不想继续和杨氏讨论她的婚事问题,索性就又玩起了小道具。

    逗着祁元辰玩了一会儿,把他彻底弄清醒了,祁元辰就拉着她让教写字。

    祁欢为了将就他的小胳膊小腿儿,干脆叫人在地上铺了叠席,又搬来一张矮几,姐弟两个席地而坐,手把手的教他。

    她大学修过国画课,又自学了书法,不说写的有多好,但是对融入这边的大环境是有帮助的。

    杨氏疼女儿,虽然原主一直体弱多病,也给请了女先生进府教导了几年,只是原主病得抑郁,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文学造诣就限于闲书读了不少,字在需要的时候会写,她也不常写字作画陶冶情操,以至于祁欢过来之后稍微下功夫模仿一下她的字迹就很容易蒙混过关。

    她这样的半吊子,教导祁元辰肯定不够格,但是哄个小孩子玩,随便写几个字还是绰绰有余。

    杨氏坐在旁边含笑看着一双儿女,表情恬静而满足。

    一直坐了有一刻多钟,金妈妈找过来。

    杨氏看见她就立刻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进来打扰两个孩子,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金妈妈只是叫她去核对请帖,并无要事,看见屋子里的情形,便就笑道:“之前说要请先生给小少爷启蒙的事,夫人是最近给忙忘了吗?”

    杨氏循着她的视线回头,也露出了笑容:“不着急,欢儿的婚事不能拖了,正好辰儿愿意和她呆在一处,在她出门子之前就先这样吧。”

    阳光之下,她的笑容仿佛碎裂在那些点滴的微光里,突然之间就那么不真实了。

    金嬷嬷想到了什么,突然心头一紧,整张脸都严肃起来。

    杨氏收回视线转身。

    刚巧迎面出来一阵风,呛的她面红耳赤。

    “夫人!”金妈妈低叫一声,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她。

    杨氏也立刻按住胸口,压下那一声咳嗽,疾步往院外走。

    一直走出院门,躲在门边,她方才扶着墙壁咳了出来,脊背好半天没能再直起来。

    金嬷嬷也不敢弄出大动静,只不住的帮她拍抚。

    许久之后,杨氏才捏紧苍白的指节重新站直身子。

    金妈妈满脸忧色的也只能是出言安抚:“郑妈妈那事儿之后,大小姐该是已经识得人心险恶,最近瞧着都机警多了。而且咱们姑娘本就不是那种蠢笨的孩子,只要她不再消沉,以后会慢慢支棱起来的,夫人您就不要为了这些事太过劳心了吧?”

    “我还能操心多久?只能是趁着现在尽可能多的为他们多打算一点。”杨氏用帕子掩住口鼻,又回头看了眼春雨斋的大门,眼中才又慢慢有了些许微光,“以前辰儿太小,欢儿又总闷在屋子里不愿意说话,现在好了,看这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将来即使我不在了,还有他们互相照应,扶持。”

    “夫人!”金妈妈一急,声音都带了几分愠怒,“不好说这样的丧气话的!”

    话是这样说,她却很清楚,这些年杨氏太操心了,当着侯府的家,又时刻挂念一双儿女,为他们殚精竭虑的谋算,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体,这般点灯熬油下去只会逐渐被掏空。

    杨氏拍拍她的手,再次挤出笑容来:“我就这么一说,辰哥儿还小,我怎么都要多熬几年,等到他能给欢儿撑腰做主了,我才好放心。”

    金妈妈扶了她,往安雪堂的方向走,也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是呢,您还要给咱们辰哥儿娶媳妇,等着抱孙儿呢。”

    ……

    时间转眼过到三月三。

    这日天气着实不错,祁欢早起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就看到隔着院墙,外面的几株玉兰竟在一夜之间突然绽放,白色和粉色的花大朵大朵的占满枝头。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浓郁的幽香里。

    祁欢倚在窗口,正眯着眼睛晒太阳,云兮就提着食盒走进院子:“小姐您起床啦?快点洗漱更衣,夫人说叫您用了早饭就去她那,帮着招待一下客人。”

    祁家又不是人手不够使,哪里会需要她一个闺阁女儿出面招待客人?

    说白了,就是让她去武成侯府的人面前露脸表现的吧。

    祁欢前一刻的好心情,立刻就烟消云散。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按部就班的梳洗更衣又用完早饭,她就慢吞吞的往杨氏那里去。

    结果才刚走到安雪堂门口,就迎着了风风火火的云娘子:“大小姐,方才小厮来报,说武成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巷子口,夫人这会儿不在,您先去大门口迎一下吧。”

    她的表现,关乎杨氏和整个长宁侯府的面子,祁欢自然不能不分轻重,答应了就抄大花园那边人少的路往大门口赶。

    结果不凑巧,她晚了一步,门房的小厮说武成侯夫人已经被婢女引进去了。

    小厮道:“侯夫人说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往福林苑去了。”

    祁欢却立刻抓住重点:“怎么来的只有侯夫人一个吗?”

    小厮忙的脚不沾地,也顾不上细想:“是。”

    所以,她那不着调的未婚夫其实没来?

    哦,对了,叶寻意也是今年及笄。其实很多人家都会选在三月三给女孩子办及笄里,如果撞档期了……

    祁欢心情突然又好起来:“走,去福林苑。”

    云兮却是想到要去见余氏就怵:“小姐,既然没接到,那就直接回去吧,咱们在栖霞园大门口等着接待侯夫人也行吧?”

    祁欢侧目看她一眼,无奈道:“你不用陪着我去了,回房去把我给二妹妹准备的贺礼先拿出来。”

    云兮却又不肯了:“那……奴婢还是陪您一起去福林苑吧。”

    祁欢失笑,点点她的额头:“那就走吧。”

    主仆两个转身又进了门里,彼时正站在远处巷子口与人说话的年轻男人不经意的瞥了这边一眼,眸色突然一沉。

    “二公子半路说要回去拿佩玉,跑了就没再回来……”小厮在旁边滔滔不绝,“夫人气得够呛,但是又不好爽约,就先进去了,说是让小的回去寻人。侯爷……侯爷……”

    男人蓦然收回视线,视线与表情一样冰冷,却是沉声反问:“方才那大门口进去的姑娘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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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我自己还是蛮喜欢的,就是有点慢热,也不想回头推翻重写了,咱就凑合看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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