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下午。
宋知好与戚灵相约来到一家新开业的购物广场。
广场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人气兴旺，但目前还有部分商铺没有招租成功。
戚灵之前来过几次，看中了负二层南面的位置，认为可以在这里开设第二家四号公馆，生意一定会很火爆。
所以她拉着最近沉迷在家养猫的宋知好来这边考察，顺便逛街散心。
宋知好边走边分析，广场自身定位时尚前卫，周边是小资和都市白领下班后的聚集地，很适合开一家惊悚逃生密室，作为大家休闲娱乐、寻求刺激的地方。
两人观点相同，计划可以继续实行。
戚灵拿出手机，联系广场招商部门的负责人询问店面租赁的情况。
挂断电话，她目瞪口呆。
宋知好一看便知是租金太贵，问她：“多少钱？”
戚灵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月付，包括管理费、水电费，三千一平，更多细节可以当面商议。”
“怪不得这里一直没租出去，”她吞了下口水，感叹，“也太贵了吧！”
宋知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抱起手臂算账：“密室逃脱需要大空间，我们至少得租三百平，也就是一个月一百万？按季度付款的话，就是三百万。”
戚灵一脸沉痛：“装修还要一笔费用。”
“我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宋知好面无表情认同：“是的。”
扣除各种费用，四号公馆每月的盈利很稳定，近六位数。
她们之前升级现有店面花了一笔，还有部分积蓄一起买了理财产品。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调转方向，准备离开。
走出没两步，戚灵不甘心地说：“可惜姑姑姑父和我爸我妈都不支持我们开恐怖密室吓人，不然，可以跟让他们赞助一下。”
宋知好冷笑：“你想得倒是很美。”
戚灵嘿嘿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她又转过头，眨着会说话的大眼睛，声音甜腻地喊宋知好：“姐。”
宋知好立即加快脚下步伐。
表妹每次这样说话，都在预谋干坏事。
果然，戚灵追上她，抛出一个馊主意：“你跟你的几位哥哥借点钱呗。”
“不多，一人借三十到四十万就可以。”
“剩下的部分由我搞定。”
宋知好冷冷觑她，当机立断否定：“不行。”
“如果还不上，让他们排队到我面前讨债？”
“我做不到。”
她不同意，戚灵嘟嘴跺脚摇手臂，动作连贯，祭出撒娇大法：“哎呀姐~为了我们搞钱搞事业，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嘛~”
“面子哪有那么重要！”
两人走到电梯间，宋知好原本打算乘电梯上楼，闻言浑身僵硬。
戚灵用这一招实在是太丢人，要是待会有人从电梯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笑话她。
跳动的数字马上就要变成b2。
宋知好果断转身，快步走向楼层另一侧的扶梯。
戚灵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诶了一声，急忙去追。
两人身后，电梯抵达，四个高个子的男人走出来，为首的一个肩宽腿长，气势嚣张，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低头翻看。
正是许久未曾与朋友一起出来的林观南。
林观南身旁跟着与他形影不离的顾淮和纪宇，一个亚麻色头发标志鲜明，另一个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哥。
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跟三人阶层相同，这次打算拉林观南入伙开店，正在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我看中那地儿，目前客流量绝对是这一片商圈里最好的。”
“观南，你不是一直想开家密室逃脱玩玩吗？”
“正好开在这儿！”
“我跟你说，要不是我爸最近停了我的全部开销，我自己就能搞起来！”
“哎对了，听说你还特意去四号公馆体验最惊悚的副本，我保证，咱们可以做到比他们更恐怖！”
知道林观南不愿意有人提及那个邪门的鬼新娘，纪宇一个劲朝他使眼色，暗示他这句话不能说。
果然，林观南冷哼一声，不高兴地抬起了头。
他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女人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中。
高挑纤瘦，穿一件天青色旗袍，气质高冷清泠。
同行的女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她忽地展露笑颜，瞬间，仿佛冬尽春归，冰消雪融。
林观南愣住，缓缓放下手机，继而目光沉下来。
见他停住脚步，顾淮凑到他跟前，好奇地沿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
“咦，那是宋医生吧？”
“宋医生今天真漂亮。”
他转头问林观南：“南哥，你们是在这个购物中心约见面吗？”
自从两人结束雇佣协议，林观南已经一周没见过宋知好，也没有联系她，哪会约见面？
为保住尊严，他一巴掌呼到顾淮脸上，让他闭嘴：“别乱说话。”
顾淮揉着鼻子点头：“是，是，南哥。”
林观南不自然地解释：“治疗结束了，我和她没关系了。”
顾淮哦了一声，眼看宋知好和同伴走上扶梯，问他：“所以也不用过去打个招呼吗？”
林观南十分不爽地转身：“不用。”
后面的人见他走过来，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地方绝对能赚钱！”
“观南你考虑一下！”
林观南打量空荡荡还没装修的楼层，沉吟半晌决定：“开家沉浸式剧本杀店吧。”
“主要动脑子。”
“什么狗屁密室逃生，太耗体力。”
从购物中心出来，另外三人要去参加朋友的小聚。
林观南心中烦躁，不想跟他们一起。
纪宇见状问他：“南哥，你都多久没出来玩了，是不是要改邪归正、继承家业了？”
林观南不快：“老头子上周六还跟我吵了一架。”
“让我在外人面前别说是他儿子。”
“哈哈哈——”纪宇忍不住笑出声，“伯父的脾气还是那么火暴。”
林观南轻嗤，提起父亲，心情更加恶劣，转头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气质出众的女人正拎着逛街成果走向地铁站。
路边的洋槐树上，一片叶子落下，掉在她发间，她察觉到，偏头取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跟同伴有说有笑。
林观南：“……”
不用给他针灸治病，她还真开心。
他忽地改变了主意。
“走，去聚会。”
“夏天快过去了，我也该及时行乐！”
晚上九点，市郊一处豪华住宅区。
外面的马路上停了十多辆限量版超跑，隐匿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中。
别墅内，二十几个男女聚在一起，为所欲为。
放眼望去，尽是奢靡和欲望。
林观南独自坐在角落里，靠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摇晃玻璃杯中的金色液体，看着杯子底部的三个方形冰块从一边滑向另一边，再滑回来。
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排空杯。
“林少，”一个陌生女人走过来，跟他搭话，“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玩扑克牌？”
林观南掀眼皮看她一眼，不带情绪地回答：“没兴趣。”
女人径自坐到他对面，好奇发问：“那你平时都喜欢玩什么啊？”
身后的壁灯照出她精致美艳的妆容和刻意调整过的脸。
林观南看了一眼，她立即弯起嘴角，露出讨好的微笑。
林观南明白她的心机，与此同时，无端想到了宋知好。
那张不施粉黛却更胜一筹的素颜，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都很真实。
虽然她从不迁就别人，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但整个人其实非常生动鲜活。
想起宋知好，林观南又想起被她抱走的茶妹。
两人一猫在傍晚的会客厅里相处的时光，不长，留给他的记忆却是安宁静谧。
完全不同于眼前的吵闹、浮华、躁动、挥霍。
和虚假。
可惜——
这样的场景才是他生活中的常态。
林观南有些心烦，对女人晃晃手机，告诉她：“我平时喜欢打游戏和养生。”
说完，他起身，拿着酒杯离开，寻找下一个清净地。
别墅外是露天的泳池。
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这里相拥热吻，异常投入，旁若无人。
林观南从两人身边走过，走到泳池前，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醉意终于上涌。
他看看手里的空杯子，抬起手臂，用力一掷，将它扔进了泳池。
深夜里，被四周灯光照亮的泳池溅起水花。
年轻男女分神看向他。
女的问：“那不是林家的二公子吗？”
男的回答：“嘘，小点声，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低低的讨论传入耳中，林观南嘴角浮现一个讽刺的笑，没有去管。
他蹲下身子，观看玻璃杯在水中缓缓下沉，直至消失不见。
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没有意义。
他珍视的人，从没有一个肯为他留下来。
年轻男女不再出声，游泳池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林观南垂眼看着碧蓝清透的水面，冒出把自己也扔进去的想法。
或许他喝多了，需要清醒。
他站起来，转过身，不去看泳池。
但这种想法仍旧十分强烈。
他决定尝试一下，于是张开手臂，一步一步后退。
站在旁边的年轻男女还抱在一起亲热。
女的身体靠着墙，率先看到这一幕，猛地睁大眼睛，发出惊呼。
同一时间，伴随着哗啦一声，林观南倒入泳池中，迅速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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