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炀回去的时候天上又蒙蒙的飘起了雪,他最近在给城里一户人家修房子,冬天来了,大家都怕哪一天雪下大,就把屋顶压塌了,所以趁着天还没多冷,赶紧找手艺好的人修一修,也好过个年。

    周炀十几岁的时候跟着个修房子的学过一段时间,技术学了个八成,加上他话也不多,人也老实,大家都乐意叫他。

    等这家结束,周炀也就没啥干的了。

    他回来的时候想起陆知言前两天说这么冷的天,想喝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吃顿羊肉饺子,今天就专门去买了几斤羊肉和骨头,打算明天做。

    冬天天黑的早,他到村头时天色已经黑的狠了,还好借着地上的雪,勉强看得清路。

    他正走着,突然碰上一人迎面而来。

    那人见了他顿时“嗐”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周炀。”

    是书记。

    书记显然是跑去别人家喝酒了,身上一股酒气,喝的还有点醉:“你小子,怎么才回来?”

    周炀说:“城里有一户人家还没完工,今晚拖了会儿。”

    书记身子晃了一下,周炀皱眉,伸手扶了他一把:“你小心。”

    书记拍开他的手,一眼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肉:“哟,怎么?现在知道快过年了,不能亏待自己了?知道买肉了?”

    书记看着周炀从半大小子长到今天这么大,知道他吃了不少苦,也知道他平常生活多清简。

    就连过年,也是下碗挂面就完事了。

    猪过年吃的都比他好。

    周炀低头看了一眼,说:“陆知言想吃,给他买的。”

    意思是要是自己买的,就给书记一点了,但是陆知言要吃,所以没有。

    书记“嘿”了一声,说:“他没钱买书,有钱买肉了?”

    周炀眉头皱了皱,问:“他要买书?”

    书记说:“对啊,下午来找我问村里谁家宽裕点,这年头大家都拖家带口的,日子不好过,我想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又不打算攒钱娶媳妇,就让他找你去了。”

    周炀点了点头:“我钱都放着呢,也用不起,到时候给他用就是了。”

    书记打着摆要回去,挥手说:“行,那你回,说不定陆知青等着呢。”

    周炀加快脚步回去了,然而陆知言房子里灯灭着,黑洞洞的,里面没声。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看着雪大了,转身回了自己院子里,把肉放到灶房里关好门,周炀从存钱的盒子里翻出他这么多年来存的钱。

    听书记的意思是说陆知言不但要买书,可能到时候还要去城里念书。

    周炀数了数钱,数额还是不太够,如果就是买书的话可能够,但要把陆知言送到城里读书怕不够。

    周炀没念过书,但他听村里念书的几家父母抱怨过,学校天天收钱,又说,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呢,起码识字出来跟知青们一样,干活不用干最累的。

    周炀听他们说砸锅卖铁,就想着应该要不少钱。

    他就一千块,那肯定不够。

    转念又一想,陆知言是知青,被派来下乡的,那应该不能去城里读书了,得待在乡下。

    这么一想,周炀突然有点难过起来。

    陆知言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还想读书,可是又不能走出去参加考试,可惜了。

    周炀这事想了很多天,直到他发现陆知言还没来找他借钱。

    第二天吃饺子的时候,陆知言也什么都没提。

    周炀心里琢磨着不太是滋味,他感觉陆知言还拿他当外人,等他当天结束了城里那户人的活,就马不停蹄的来找陆知言了。

    陆知言缩着个下巴待在床上看他前两天从其他几个知青那儿借来的书,屋子里烧着盆炭,但他还是冷的两只手都是冰的,翻书都慢。

    他正哆哆嗦嗦的蜷在一起企图靠发抖取暖时,大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他都没来得及探出头看一眼是谁,里屋门也一下子被推开了。

    风夹杂着雪飘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在门口站着,陆知言仔细一看,惊讶道:“周炀?”

    从知道周炀早知道他在装以后,陆知言就不叫周炀周大哥了,直接连名带姓。

    “你干嘛啊这么冷的天?冷死了,快把门关上。”

    他不知道周炀过来找他干嘛,只是冷得慌,便催促道:“快点快点,你要没事赶紧往出走,我屋里就这么一点热——”

    门“啪”的被甩上了,周炀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床头上,沉着眉眼问:“为什么不来找我借钱?”

    陆知言:“???”

    他人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周炀一手就把他两条细弱的手腕握住了,逼得他不得不侧着身子靠在床头,仰起头看他。

    “不是……”陆知言问:“你什么意思?我欠你钱了?”

    他都没找周炀借钱呢,他怎么就一副气势汹汹来催债的样子。

    周炀语气更沉,目光盯着他的脸,重复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借钱?”

    陆知言听懂了,不是来催债了,是来催他找他借钱了。

    他直接气笑了,仰头问:“周炀,你放高利贷的啊?我爱找谁借找谁借,你非逼我找你借钱,怎么?利息多少?”

    周炀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想了想说:“我不收你利息,也不用你多早还,实在你要还不上也行。”

    陆知言觉得他是不是有病,但没说,挑着眉毛拿一双眼角微弯的含情眼看他,从鼻子里哼笑一声,问:“那行啊,你有多少?有多少我借多少,还不还的上说不准。”

    周炀很快道:“我那儿有一千,你拿去用。”

    陆知言是真想不通了,他都打算自己到时候不行低个头找周满福借书去了,结果周炀巴巴跑过来了,晓不得在想什么,逼着他借钱,还不用还。

    今天说着不用还,万一明天要结婚了,不得把菜刀抵他脖子上让他还,顺便再说利息一天一块。

    他一想到周炀娶媳妇就来气,便故意说:“我把你钱都借走了,你到时候拿什么娶媳妇?万一人家姑娘说没个百八十块彩礼不嫁,你不得打光棍啊?到时候再说是我害得我可不认。”

    周炀还握着他两只手腕,他身上热的不行,就这么一大会儿功夫,陆知言手都热了起来。

    “不会,”周炀毫不犹豫道:“我不娶媳妇,我对女的不感兴趣。”

    陆知言问:“这话你是给谁都说吗?”

    周炀沉默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陆知言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觉心慌起来,忍不住移开视线。

    周炀答:“书记看着我长大,在我心里如同父亲,我不想让他以后为我操心。”

    “至于你,”他猛的攥紧陆知言的手腕,俯下身子,和陆知言面对面,近到彼此之间呼吸都清晰可感。他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陆知言身体一僵,他下意识硬着嘴嚷道:“我才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起开,滚一边儿去。”

    周炀摁着他的手,往前凑了凑,鼻尖贴上陆知言的鼻尖,热量从两人相接的皮肤传过来。

    陆知言刚刚冻得瑟瑟发抖,可现在浑身冒汗。

    周炀问:“你借不借?”

    陆知言还想嘴硬,却见周炀目光下移,落在他嘴唇上,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顿时一惊,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巴,喊:“我借,我借还不行吗?你起开,我借!”

    周炀听到他这句话,一下子把腰直了起来,然后把拽着陆知言的手也松开了。

    陆知言手腕疼的不轻,忍不住瞪了周炀一眼,骂道:“你以后要是去放高利贷肯定了不得!”

    周炀这回再没说话了,目光在他发青的两条手腕上停顿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陆知言揉着手腕恨恨地骂:“神经病啊,又是推门又是逼人的,也太过分了吧!”

    然而一想到刚刚周炀和自己鼻尖抵着鼻尖,他低头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陆知言忍不住浑身发烫。

    这个木头一样的狗男人,看人的时候还挺……

    就挺那啥的。

    把陆知言看得有感觉了。

    他低低的骂了一声,把书往旁边一扔,侧身躺床上不管了。

    周炀当晚把钱送过来,陆知言当然不可能全要,他就是那么一说。想着买书大概要的钱,他拿了五十块,把剩下的还了回去。

    周炀不接,拿一双沉沉的眼睛看他,陆知言实在被他看怕了,赶紧解释说:“我就买书,用不了太多。”

    周炀却说:“你也可以买别的,随便什么你想买的,都行。”

    陆知言噎住了,他哪怕上辈子好歹是个小富二代,都没这么自信的说过这话。

    但这话还是让陆知言心窝一热,他忍不住放软声音,说:“你也知道我大手大脚,拿不住钱,我买书的这个钱就够了,那些你拿着。”

    见周炀想打断他,陆知言轻轻拉住他的手,垂着眼睛柔声细语道:“我要什么都告诉你,你给我买就可以了。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让我想想……我心里有点乱,你别逼我了,咱们慢慢来,可以吗?”

    他抬眼,轻轻的瞅着周炀,脸有点红。

    周炀楞楞的看着他,不觉点了一下头。

    陆知言很快笑了起来,眼梢也挑起来,眼睛下面那一颗痣变得清晰许多。

    送走周炀,把那五十块钱压到枕头下,陆知言才觉得精疲力尽。

    之前周炀给他也没那种压迫感,可他一不说话,拿那双黑沉的眼睛盯着陆知言看,陆知言就心里发怵。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

    要是再不识时务一点,说不定周炀这狗东西真的能干出什么事情。

    幸好他还有一个缺点,好骗。

    也不能说好骗,就是,反正陆知言给他说软和话,再那么碰一碰他啊,看着他笑一笑啊啥的,准能成。

    陆知言得出个结论,周炀这狗东西,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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