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定身术都是根据品阶来的,中低阶的修士无法定住高阶的修士,因为灵压不同,法力场自然无法碾压对方,所以林婴是怎么回事?为何到她身上就百无禁忌了呢?
林婴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我懂医术的。”
左辞道:“没事没事,我好着呢,多亏里面穿了身宝甲,阻隔了他的法力。”
林婴内心了然,原来是因为穿了宝甲!
两人入城之时天色尚早,街市冷冷清清,沿路两边每隔三丈都竖着一道白帆,整座城池看上去庄严,又沉痛。街面上零星商铺开门营生,但诸如歌舞伎坊、茶楼听书的地方都贴了封条,国丧期间,不许他们开门宴乐。
林婴置身这样的环境里,不自觉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左辞却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影响不到他的样子:“你哥对你可真好。要是帝王死了还能更隆重吗?”
林婴眼底柔波一横:“会多几个陪葬的吧,用算你一个吗?可以跟帝王同享盛大的葬礼与哀荣。”
左辞哈哈道:“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当他的妹妹一定很幸福吧?”
林家兄妹的手足之情,可是有目共睹的亲厚。
林婴却抿紧嘴唇,没回答他。
她仰望了一眼坐落在皇城东南方,巍峨的云麓山脉。
据说凌敬皇族就是靠此仙山得天独厚,助长了皇家气运,这才兴旺百年。
林婴看见此山,仿佛平添了不尽的底气:“左辞,你想要什么?”
左辞一怔:“干什么?这就要论功行赏了?”
林婴认真道:“很快就到皇宫了。”
左辞抬眼遥望了一下雍容气派的紫金宫,以及紫金宫背靠着那高耸入云的云麓山,恰时晨钟敲响,飞鸟群逐,晨起的朝阳放出金芒万丈,整座皇城都沐浴在一片淼淼祥云之下、蔼蔼仙气当中。
“先别掉以轻心,你打算怎么进去?”
林婴却不答反问:“你和谢修竹较量到最后,都不肯使灵力心法,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没有灵力可纵?”
原来是对我不放心,左辞心底失笑,递手过去:“你自己探吧,我是真的没有啊。”
林婴伸手轻轻一触,转而一惊:“你至今仍未结丹?”
左辞毫不尴尬地嗯了一声:“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修士入门为低阶,结丹开始为中阶,精通本门为高阶,高阶弟子每三年一次,有资格通过考核选入云麓山通修五行,待五行皆精便是登顶了。
当然这是传统路线,世上还有两种人不走这些寻常路,一是不入流的乡野散修,他们或者因为不知道该拜入五行之中哪一门去,或者因为根骨太差无论哪一门都不收,只能在家里东学几下、西练几招。容易走火入魔,也难以大成。
第二种则是林婴这类的贵族子弟,就算是云麓山,也不能免俗地要为了王侯将相之家,单开一扇方便之门,当然敲开山门的金砖、香火、供奉,也不在少数就是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可以齐修五行,他们的高阶就等同于别人家登顶,总体来说是走了捷径的,所以云麓山上的弟子自有她矜傲的资本,他们的所在就是整个修真界最向往的高度。无数人勤修苦练,为之拼搏,也不过是想在云麓山上求得一席之地罢了,站上去就等同于扬名正道了。
林婴暗暗捏了把冷汗:“就这样你还敢为我出头去斗谢修竹?他可是水系的高阶,你可真是……勇气可嘉。”
左辞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从小爱打仗,从没惧过谁。”
林婴道:“也可能是谢公子没跟你动真格的,不过你这样混下去,早晚要吃大亏。况且定丹的日子便既定颜,你再不结丹,日后恐要定在老朽时期的模样,岂不可惜了这风华正茂?”
左辞谄然一笑:“不会吧,我运气没那么差,你可千万别咒我。”
林婴郑重道:“一看你的身手,便知是做武修的好料子,可惜没曾拜过名师,再像这样游戏人间到处分心,岂不耽误了进境。”
左辞:“呃……但是人间太好玩了。”
林婴:“你过来一点。”
左辞以为她要说什么机密,就凑过去,结果林婴忽然双手覆在他脸颊上,勾得他垂首,自己则翘起脚,与他额头相抵。
“登顶之后的人间,会更好玩的。”
极淡若无的芳香被贸然吸入,左辞立时觉得呼吸都随之一窒,刚想问她要做什么,就见林婴眉心额头处散着一层淡淡的灵光,同时自己的脑海也随之运行了起来,这是……共识!
林婴正在,将她自幼所学的练气结丹之法尽数分享传授给他!
来不及想太多,左辞立刻摒弃杂念,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吸纳着林婴分享过来的记忆,鼻息所闻,都是她清浅的呼吸,和发间极淡的馨香之气。
“天啊……这光天化日之下……”
“不要脸!”
“谁家的孩子,站在大街上……伤风败俗……”
林婴突然收了共识,撤回灵力退开几步,左辞意犹未尽的张开眼,就看见她面颊潮红,四周则多了好多戳戳点点的身影,闲言碎语不绝于耳。
左辞脸上笑容散去,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戾气。
不知打哪突然蹿出两条狼狗,直冲一个瞪了他们好几眼、嘴里碎碎念的婆子扑去,婆子吓得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天上还飞来几只鸟发疯了似的赶着人啄叨,周围围绕的百姓很快被这骚乱驱散,地面上还钻出几条蛇和老鼠在后面尾随追咬……
林婴脸上红潮未退,也没在意街面的反常,只是道:“……嗯,你都记住了吗?按照这个方法习练,灵力会随着呼吸吐纳日增夜长,你要慢慢引气沉于丹田,就像埋进去一颗种子再轻轻培土,等你能够感到那种子发芽,生长,随念力牵动运转,便是结丹了。”
“好。”左辞刚要闭目试验一下,林婴连忙叫停:“闹市不静,这样很危险,总之……你没事的时候就先练着吧,等我事成之后,引荐你去山上和我做同修。”
左辞:“……”深深看了林婴一眼,内心惊涛骇浪。
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他为了得到这些上乘的心法口诀都付出过怎样的代价,没想到,时过境迁了,他也就这样……轻易得到了?
容易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茫然到忘记道谢的恍惚一瞬,林婴不见了!
他意识到的时候,心底就是一慌,紧跟着,头顶传来“咚咚咚!”的擂鼓之声,左辞抬头一看:“你在干什么?”
林婴道:“击鼓鸣冤。”
左辞:“……”他想起来了,这还是当年林隐鹿设立在宫门口的“闻天鼓\",百姓中若有奇冤便可敲击,可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你想好了?想周全了?”左辞问。
“哪来那么多机关算尽,料敌于先,我就是要大张旗鼓的,让天下修士都知道有这么个阴险小人躲在暗处算计我,谁能捉他出来,本公主倾囊相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看他往哪里藏!”
左辞:“……”
很快宫门打开,一队披麻戴孝的兵卒匆匆冲出来:“别敲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天大的冤屈也得等到国丧过去!”
“说你呢!再不下来放箭了!”
林婴道:“我要见陛下!婴殿下之死另有内情!”
左辞:“……”
几个兵丁都被她给吓傻了:“你……这话也是随便乱说?婴殿下薨在宫中,她的死就算另有隐情,又怎是你一介草民能够得知?”
林婴道:“我知道!我虽然不在宫中,可是我的朋友都是宫中之人,比如南星、问素、翠竹、云萝……”
林婴不歇气地报出一大串内宫名单,虽有大内高手名声在外,但是很多贴身女使的名字,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就算认识一两个,也不可能说对了几十个!两位兵丁面面相觑,又考了几个宫人面貌特征,林婴一一说对,只得带她进宫。
望着宫门,左辞迟疑了一下,不知在考量着什么,林婴胸有成竹地回头:“你就住进旁边这家客栈里等着我,我一定厚赏你。”
左辞:“……”
罗盘指引着冉冉关合的宫门方向,林婴消失在了门里面。
左辞独立街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幽幽作祟。
转身步入旁边的客栈,买下一间上房,关合门窗,勾勾手指。
一只不起眼的云雀“啾啾”一声,展开翅膀应召追逐林婴而去,小小的身体掠过长街小道,俯览楼阁亭台,很快追逐她入了内宫,花枝一颤,落稳枝头。
御兽过程中,左辞能够转换五感,见云雀所见,听云雀所闻。
林婴明显急躁,可以看得出来她是轻车熟路小跑着直奔王宫的,后面的宫人喊都喊不住。
宫里还吹奏着丧乐,白帆白绫幽幽飘荡,凄凄哀哀的哭诉声音若有若无。林婴冲进去,用发号施令的语气让吹奏的人停奏、哭的人都别哭。还顺手扯落了几条白帆扔在地上,沉痛庄严的气氛霎时被她打乱。
很快,几个通天教禁卫闻声过来制止她,林婴一回头:“周无忧,你敢拦我?”
周无忧一怔便停下了动作。
林婴抱恨含怒地说道:“我是林婴,我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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