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天生便不大吃得胖,因为她这人口腹之欲不是很强烈,偶尔吃顿肉于她而言便已足够,吃饭纯属是为了果腹而已。

    所以,她两世都保持着不错的身材。

    因此,她前世便没体会过减肥的艰辛,这一世,粗茶淡饭的,她更是体会不到其间的辛苦了,何况女尊国对女子的要求,多是建功立业,并不苛刻要求身材。

    但她如今瞧着颜儿表弟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明白了他的面色为何看着比旁人要白上那么几分,原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减肥这件事,果真自始至终都十分艰辛啊。

    颜儿吃饱喝足,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也不多言了,毕竟娘亲也交代过他,大户人家的男子出门在外,需得谨言慎行,恪守礼仪,他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中的教养,切不可辱没了家中门楣。

    瑜儿也是如此,自刚刚说过句话后,他便小口吃着糕点,不时抬眼好奇地望望其他人,被发现后,又迅速低下头去,整个一娇羞男子。

    双儿就没这二人拘束了,他在家中时便是家中的老幺,虽是个男子,却也是宠着长大的,寻常也并不拘着他,所以是个天真烂漫,逢人便自来熟的性子。

    如今,来了从未见过的周府,他自是新奇。

    喂完金鱼后,他便自顾自去赏了会花花草草,又去假山中玩了会,丝毫没有身在旁人府邸的那种不自在,反倒是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双儿年纪尚小,他娘亲本就是带着他出来见见世面,也没指望能被相看上。

    所以,出门前,双儿娘亲也就叮嘱了他一些必要的礼仪,其他的,并未教给他,反正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双儿算是女尊国极为幸运的男子了,家中亲人皆是真心疼爱他,由着他的性子胡闹,没指望他日后婚嫁攀高枝,只盼着他能寻个心中有他的妻主,快意一生。

    待这几位表弟都被各自的娘亲寻着去前厅,拜见刚刚到场的长辈后,秦子衿便试探着询问周宸的意见:“你觉得,这几位如何呢?”

    周宸虽性子闷,话不多,却不代表她是个没主意的,闻言倒是不假思索道:“我这人本就闷,寻常也就看看书作作画,若是瑜儿表弟那样的,日后家中恐怕更闷了。我觉得双儿表弟甚好,他性子活泼,恰好与我互补,这府中日后也热闹些,他……他笑起来倒也是极为可爱的。

    只是……,颜儿表弟着实可怜,不过以他的家世,必是不可能做侍郎的,只能盼他日后寻个待他宽容些的妻主吧。”

    江一听完,插嘴道:“我本以为你想娶颜儿呢,我先前看的话本中总是流行女子英雄救美羸弱男子这一戏码,原来你竟中意双儿。”

    秦子衿敲了敲江一的脑袋,才开口赞同道:“若是因同情颜儿便娶了他,实则周宸对他并无情愫,岂不害了颜儿一生?江一啊江一,我看你被话本荼毒颇深呐,我不禁替你的未来担忧呐~”

    江一撇撇嘴,不服道:“我还有看话本的经验呢,你倒是一丝经验也无,我倒也颇为担忧子衿你的未来夫郎呀~“

    几人这么笑笑闹闹,眼瞧着快到了前厅,忙收敛了神情,毕竟今日许多长辈在场,又是周宸的生辰宴,是该要稳重些的。

    秦子衿瞧着来赴宴的众人都将带来的贺礼送去了前厅丫鬟们的手中,秦子衿这才想起她的贺礼还没送呢,此刻依旧稳稳当当躺在她的书袋中。

    江一与她一道的,自然也还没送出去,一来便被其他事勾去了注意力,这等重要的事情竟是抛到了脑后。

    秦子衿忙去将自己的贺礼小心翼翼拿了出来,打开查看了一眼,万幸里面依旧是摆放地整整齐齐,她才一边笑着递给了前厅的丫鬟,一边祝贺周宸:“生辰快乐,一点薄礼。”

    而后又悄悄凑到周宸的耳旁促狭道:“祝你早日与双儿喜成连理。”

    江一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悄悄话,只看到周宸带些羞恼地狠狠瞪了秦子衿一眼,而秦子衿却笑得一脸促狭。

    江一后面询问秦子衿与周宸到底说了什么,秦子衿却偏不肯告诉她,江一气得自己在心中与秦子衿单方面绝交了五分钟。

    生辰宴过后,秦子衿她们本该告辞离开,却在转角处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正在偷偷抽泣,仔细一看,不正是颜儿表弟吗?

    江一也没有安慰哭泣的男子的经验,见状只得柔声询问:“颜儿表弟,你……你为何如此伤心?是晚宴没有吃饱么?”

    颜儿见状抽泣地更厉害了,江一瞧着更是手足无措,随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秦子衿。

    “咳咳,何事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呀,是不是?”

    “呜……,我愿做侍郎,表姐竟都不愿,我又要回去挨饿了,呜呜呜……”

    颜儿越哭越大声,秦子衿生怕旁人误以为是她们欺辱了他,趁着尚未有人注意,忙将他拉至暗处。

    她才叹了口气出声道:“哎,你可知你的家世本就不可能做周家的侍郎,就算你表姐同意,你娘亲也不会同意的呀,这本就于礼法不合,嫁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家与周家家世相当,怎可能下嫁做侍郎?

    何况,若你只是为吃饱饭嫁入周府,这是否太过草率呢?你难道不期待真心疼爱你的妻主吗?感情之事,颜儿你还需慎重呐。“

    “可……可万一没有呢?”

    颜儿知道秦子衿说得有道理,他只是心里难受,如今已经舒服了许多,只是他却仍是怕,万一他再遇不到如此宽厚的妻主了呢?

    “遇不上也是没法的事啊,感情之事本就讲究一个缘字,本就并非人人都能遇上命定的人,心怀期待,随局势而变吧。”

    这也是秦子衿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宁缺毋滥,只是颜儿身为男子,却没她这么自在,虽是劝慰,她也不希望颜儿对此抱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是尽量委婉地实话实说。

    毕竟有时,世事不由人,若是寻不到命定的人,择一位合适的妻主对于男子来讲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回钱府的路上,秦子衿与江一有一段顺路,自然是同行的。

    此时天色已晚,街边都已挂上了灯笼,夜晚有些凉风吹得秦子衿的发梢微微而动。

    江一瞧着秦子衿这沉稳的模样,又联想到她刚刚的话语,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她心中的猜想:“子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已经活过一遍似地成熟啊,其实我总觉得你心中好像住了个老者,凡事比我们想得都要多……”

    秦子衿一怔,江一倒是敏锐,她穿越的秘密她暂时是不准备对任何人言明的,闻言只是笑笑,云淡风轻道:“你胡想什么呢?活过一遍那我岂不是鬼魂啊?”

    但严格来说,她可不就是一个附在女尊国躯体上的魂魄么。

    随即,她又有些期待,有些忐忑地问江一:“若我已经活过一遍,你会如何啊?我只是假设啊。”

    江一只是随口一说,她虽寻常也求鬼神,却倒也不盲信。

    之所以问这些,实在只是因为她觉得秦子衿有些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睿智,她只是感叹罢了,根本也没真的多去想其他的。

    “还能怎样啊,你依旧是我的朋友啊,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就算是鬼魂,也不会害我的。”

    江一说完总觉得这段对话怪怪的,又着急解释了一句:“这绝不是咒你的意思啊……”

    秦子衿这才笑了,不是刚刚掩饰心虚的假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笑:“我明白的啦。”

    如今她就算是魂魄,只怕也已经在女尊国扎根了吧。

    钱府知晓她今日去赴宴,门房特地给秦子衿留了盏灯笼,她如今在钱府已经住的很是习惯。

    偶尔县学休息一日,她便趁着此时回乡去看看娘亲与秦奶,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的是有条不紊,唯一的大事便是周宸与她的表弟双儿终是在双方娘亲的祝福下,敲定了婚事,双儿年纪尚小,周宸也需念书科举,婚期便定在两年后。

    而县学中,自她收拾了张初将后,再没旁的学子来找她的麻烦,秦子衿乐得如此,谁乐意天天跟个老虎似的张着爪子吓唬人呢?

    秦子衿学业进行地很是顺利,在两位师傅的帮助下,她的古籍已读了大半,光是她学习间做下的笔记,便有几本厚厚的古籍那般厚了。

    她回乡间探望家人时,也会顺道去拜访玉师傅,玉师傅一如既往地严肃,瞧见她,总是不寒暄,先塞给她一摞纸张,上面净是玉师傅出的考题。

    待她收了考题后,玉师傅才端正面容嘱咐她几句学习上的要点,随即才带着她进屋,彻彻底底考察她近期的学问。

    所以,秦子衿其实是在三位师傅的监督下学习,也亏得她是个抗压能力强的,不然非得被学业压得崩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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