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王府自然是一阵兵荒马乱。

    宫里已经关了门,只能去民间找大夫,结果找来的大夫看过后,吓得直接跪到地上:“王爷本就身体亏损严重,身体犹如强弩之末,应该时刻警惕受凉发热,偏偏今日在冷风里站了太长时间……病来如山倒,如今来势汹汹,更不能用狠药啊!”

    管家怒道:“你这庸医,没有办法,难道只能等着?”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不不不,小的给王爷开一次散热的药,今晚是关键,若身上的热气散了,最迟明早人便会醒来,之后再配合养身汤药慢慢调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是,是。”大夫被小厮领着匆匆下去开药,有句话他没有说,若无法散,八成是醒不来了。

    卯时一刻,黎明破晓,旭日缓缓东升,屋里的凉水换过一盆又一盆,黎王身上的热度却居高不下。

    管家也慌了头,没了主意,一面让人拿着牌子赶快去宫里请太医,一面把之前的大夫叫来,一阵威逼利诱。

    可惜散不了热,大夫也没办法,正此时,后院几个妾室听到消息,纷纷过来打探。

    管家听到后,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

    这几个都是别人送来的,黎王无法推脱所以才纳入后院,想不到平时老实的跟鹌鹑一样,一有事就冲过来,唯恐慢一步得到消息。

    回忆起王爷的吩咐,管家找人出去打发她们,但或许是黎王没有醒来,妾室的心也变大了,非但没有走,还态度强硬的指责管家别有用心。

    “我是王爷的妾室,凭什么不能看王爷!”

    “你们把王爷关在屋里是不是谋什么阴谋!”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我是柳儿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奴才,不要拦我,我要见王爷!”

    ……

    眼看事情变得复杂,管家咬咬牙,似乎下定决心,招来一个下人:“你去找陆司业陆大人,让其赶快过来,注意不要让人发现!”

    下人点点头,悄无声息离开。

    另一边,天还没亮,陆史虞便已经起床,和蔺荷前往制酒的地方。

    这段时间卖酒的收益达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二人从穷光蛋一举拥有“万贯身家”,不过严格意义上讲,陆史虞依旧是穷光蛋,因为蔺荷是和国子监合作,赚到的钱有一部分直接填给国子监。

    到达地方后,制酒的下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二人过来,脸上的焦急掩饰不住:“老爷,蔺姑娘!”

    “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只是今早王强将新发酵的一批酒搬到库房,进去后闻到了一股奇怪味道,最开始以为是有死老鼠,结果查找一番,发现是有几坛子的酒变坏了!”

    旁边有一忠厚老实的男人弯腰点头:“小的是王强,平日负责将酿好的酒搬到库房,之前那批也是小的搬运,原本好好的,谁知才过了几天就出现了这种问题。”

    他语气惴惴,害怕东家发落,可他也是冤啊,什么也没有做,酒就坏掉了。

    闻言,陆史虞皱起眉头,蔺荷则又问了一些细节,最后见对方讲不到点上,干脆说:“带我过去看看吧。”

    发酵酒坛的库房安置在后院,是将三个房子通开而做,负责人用钥匙将院门打开,变坏的酒已经搬到了院子里,开着封口,被太阳一晒,味道更加浓郁。

    扫眼一看,至少有三十多坛。

    蔺荷的心顿时抽抽,果然赚钱不易,刚到手的小钱钱还没有在兜里捂热乎,就这样白白的飞走了。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心疼完之后还要继续办事。

    她靠近了查看,那股子味道熏的人几乎发晕,蹲下身,将坏掉的酒倒进白碗里,霉味更加明显,甚至本应该澄澈的酒水出现了杂质。

    一看就是感染了杂菌。

    蔺荷表情变得严肃:“你们可有按照我说的要求,每一步都注意干净?”

    “哎哟,小的们哪里敢自作主张,都是按照您说的一步一步操作,哪里敢出现不干净的问题!”负责人着急,而且他是陆府的家奴,知道这些酒对主子的重要性,甚至其他人做工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监督。

    蔺荷皱了皱眉,亲自去酿酒现场查看,果然如负责人所说,每一步都杜绝了杂菌的侵入。

    到底怎么回事?

    陆史虞看到她的样子,破天荒安慰:“没事,不过三十坛酒,可以记在本官名下。”

    蔺荷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要坏酒做什么?”

    又道,“坏了就坏了,不至于承担不起,就是怕其他酒里还有问题。”

    这话说的没错,酒水变坏的原因没有找到,万一现在这些看着完好的酒过几日也坏掉,才是大问题呢。

    陆史虞哼了声,他不还是怕某人哭鼻子才有此提议?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去库房里面看看吧。”

    “也好。”

    二人便让负责人打开房门钥匙。

    因为酒水发酵对环境要求大,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气温较房外要低,且封坛时必须保持密闭条件,而蔺荷之前便检查过封口,是没有问题的。

    那边,陆史虞独自蹲下身,敲了敲酒坛。

    陶瓷的酒坛四壁结实,是他们特意挑选的,防止轻轻一碰便损坏。

    又看四周环境,打扫的特别干净,几乎不见灰尘,酒坛放在木架上,个个摆放整齐。

    左边靠窗的酒架中间三排空着,正是发现坏酒的地方。

    巧的是,只有那三排的酒坏了,其他地方却没有。

    为何如此集中?

    蔺荷也发现了这一问题,把王强叫到跟前:“那三排可是同一批酒?”

    王强看了一眼,果断点头:“是同一批,除此之外,左边第二排也是同一批。”

    几人动手将第二排也搬下来,开封之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酒香,不过因为时间不够,还未发酵完全,酒的味道比较淡。

    但无论如何,也说明并不是同一批酒出现了问题。

    事情似乎又到了死胡同。

    蔺荷有些丧气,这段时间过得顺风顺水,让她几乎忘记了曾经的事情,她走到空了的酒架旁,手指放在上面轻轻摸索,木刺不小心扎到了指腹里,倒嘶气。

    “嗯?”

    “啊,没事,就是不小心扎到手。”

    陆史虞走过了,眉眼间带着不认同:“时间尚早,先回去吃饭,再想其他办法。”

    “不,你回去吧,我再看看。”

    光线昏暗,蔺荷看不到木刺的位置,走到窗户边想要看清楚些,忽然,她看到照在手上的阳光。

    阳光……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仿佛复杂的毛线团找到端口,蔺荷猛地抬头,声音激动:“我知道了!”

    陆史虞嘴里的话停在嘴边,硬生生压下去:“什么?”

    “酿酒储存需要选择阴凉处,不能有阳光直射,所以我们当初才会选择坐南朝北的房子,然而即便朝北,每天也是有阳光可以照进来的。”

    负责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现在太阳光照不进来,但等到晌午头,就有光线擦过窗户顶,正好照到这三排!”

    “没错。”

    蔺荷成功把手上的木刺□□,笑起来:“这次不是你们的问题,就不惩罚了,但后续一定要注意严格按照要求酿酒。”

    “多谢蔺姑娘。”负责人和王强大感激动,“小的这就去找人把窗户封上!”

    忙碌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回去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馄饨的摊子,蔺荷拉住陆史虞:“大人,要不要在外面吃饭?”

    陆史虞:“你吃的惯外面?”

    “有什么吃不惯的。”她指着摊子上坐满的人,“这么多人呢,说明这家馄饨摊子确实不错啊,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哪有那么多挑剔呀。”

    “行,那就吃吧。”

    馄饨摊沐着清晨的光,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伫立不移,馄饨摊的老板烧水下锅,动作熟练地“杂耍”,然后将一碗碗热腾腾的馄饨给食们。

    他在这摆摊十几年,从未涨价,老邻居们都爱吃他的馄饨,隔三岔五便来要上一碗,让蔺荷和陆史虞坐下后,也点了两碗馄饨。

    蔺荷举手:“多加醋和香菜!”

    “好勒。”

    提前捏好的馄饨,头大尾轻,拖着长长的鱼尾巴,放入笊篱里过水煮,大约煮个五分钟就熟了。

    撒上清脆的香菜碎,滴几滴香油和米醋,热腾腾地端上桌子:“二位慢用——”

    蔺荷饥饿的肚子被香味激得咕噜叫,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馄饨皮擀得薄薄的,裹上鲜肉,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放到嘴边轻轻吹气,等凉了之后再吃进嘴里,咬开滑嫩的皮,热乎乎的猪肉馅子在舌尖绽放,尽情释放它的魅力。

    “好像真的不错呢!”

    旁边的吃听到,笑着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卢老汉的馄饨可是咱们这的一绝,用料干净实惠,从不欺瞒人,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味道和其他地方的馄饨不同?”

    那食本来是想卖弄一番,哪料蔺荷点点头,笑着回应:“嗯,我尝出来了,里面用了猪肉和嫩嫩的小白菜芯,应该还有磷虾干,所以才会这么鲜。”

    还真对了!食惊讶:“你是不是听说过?”

    蔺荷摇头:“没有,今日第一次过来。”

    “那可真厉害!”

    连摊主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惊讶不已:“难道小娘子也会做馄饨?”

    “会做,我是厨子,不过我习惯在调馅的时候加点儿五香粉,味道会更入味。”

    “何为五香粉?”

    “一般是花椒、八角、桂皮、丁香、茴香籽,可以去药铺里看看。”

    摊主若有所思:“好勒,下次试试!”

    又说:“今天这顿算我请你们的,随便吃!”

    “那可多谢老板了。”

    一场小插曲,众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蔺荷和陆史虞则继续吃馄饨,大概东西变免费,感觉馄饨吃起来更香了。

    不过蔺荷还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虽然美味,无奈她胃口小!

    抬头看,对面的陆史虞居然早就吃完,连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汤里放着虾皮和紫菜,撒了盐和味精,又鲜又香。

    “陆大人……”她犹豫。

    陆史虞的目光便斜过来。

    男人长相英俊,因为过年,府上新做了几套衣服,终于脱下之前的旧袍子。墨蓝色的绸缎长衣,初看颜色深沉,走动间流光溢彩,只让人觉得特别动人。

    然而一开口,就不怎么动听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蔺荷撇撇嘴,“如果我说吃不了,你会不会生气呀?”

    她剩的实在多,足足有半碗,里面的馄饨也有七个,而且带汤的吃食,古代也没有办法打包,蔺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陆史虞听到后,脸色沉下来。

    “你可知如今大楚有多少百姓吃不上一顿饱饭?更遑论说是包着肉丸的馄饨,我原以为你明白的。”

    他语气失望,像教育国子监的学子一样责怪蔺荷。蔺荷早料到会如此,可听到这些话后又不高兴起来。

    她也不想浪费啊,所以才想着和男人商量对策,对方却不管不问便责备她,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而且她的确是吃不下了,又不是故意为之,要是硬吃下去把胃吃坏了,还要花更多的钱。

    “既然如此,陆大人吃了吧。”

    她赌气地将自己的碗推到陆史虞面前,挑起一边的眉毛:“喏,给你。”

    陆史虞沉默。

    蔺荷开始刺他:“怎么不喝了,陆大人不是觉得不能浪费吗?不是关心大楚的百姓吗?总不会是胃口和我一个小女子一样,也吃不下去了吧!”

    “……”

    早就体会过她的嘴有多厉害,如今再听,还是招架不住。

    陆史虞当然不是吃不下,他一个男人,即便吃两碗馄饨也不在话下,只是……

    抿了抿唇:“你我现在并无关系,同吃一碗馄饨,于礼不合。”

    蔺荷无所谓摊手:“反正这种事情只会对女子有影响,对你们男子没有任何影响,我都不介意,陆大人又推脱什么。”

    “你……当真不介意?”

    “不介意。”

    “为什么?”他问。

    “小女行的端做的正,做的任何事情上对的起天,下对的起地,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没有违反大楚的律法,难道就因为和男子说话、和男子有肢体接触、甚至和男子同吃一碗饭,就断言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冷笑:“不觉得很可笑吗?”

    或许压了许久,一旦开了头,就跟泄洪似的,挡都挡不住。

    男女之间的地位权利,几百年来起起伏伏,犹以古代社会最为离谱,而她所说的事情,换成男子就不会有同样担心,至于礼法,本就是男人所做,用来规束女子相夫教子。

    蔺荷不愿意遵循,她有手有脚,有工作能养活自己,顶多“风评”差一些,可她也没有打算嫁给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没有关系!

    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蔺荷觉得身体都轻了许多,深呼吸,从座位上站起来:“算了,我打包回去……”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碗沿,已经被陆史虞端走:“不是给我?”

    蔺荷一愣,瞪着眼睛看他。

    陆史虞却误会了,皱起眉头:“难道想反悔?”

    你不是不要嘛……嘴角控制不住翘起来,心里像喝了梨子酒一样甜兮兮,好吧,她原谅某人心口不一:“那你快喝,要凉了。”

    把半碗馄饨倒进自己的碗里,陆大人动作斯文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加了磷虾皮的馄饨馅儿,有浓厚的海虾味,和鲜嫩的猪肉、清脆的白菜混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汤里面煮熟,咬进嘴里也带了汁水,平均一口一个,很快,残云般席卷一空。

    “怎么样?”

    “不错。”

    “哪个更好?”

    “不都一样吗。”

    “必须说一个。”

    “……第二个。”

    蔺荷咯咯笑,又问:“为什么?”

    陆史虞严肃:“可能本官没有吃饱。”

    天很蓝,风很凉,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在初晨的太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回到府上时,已经过了早膳的点。

    蔺荷没有进去,在门口朝他摆手:“我走了?”

    陆史虞想了想,道:“注意安全。”

    于是蔺荷脚步一步一步后退,陆史虞总觉得她会跌倒,但实际上还算安稳,好似脑袋上长了另外一双眼睛。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离开,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比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这种愉悦像蛋挞一样,不甜,但热量很大,烫的胸膛里的心都在大幅度跳动。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翘着的,可之前居然没有察觉。

    太奇怪了。

    等到人影消失在转角尽头,陆史虞收回视线,转身踏进宅院。

    刚进前院,管事便匆匆过来,同行的另外一人正式黎王府的小厮,扑腾一下跪到地上:“陆大人,还请快快去王府,我们家王爷出事了!”

    陆史虞的笑容消失了。

    黎王有三个妾室。

    这三位,有皇上送的,也有三王爷送的,此刻她们都停在黎王的卧房前,不肯离去。

    其中有一位叫柳娘的,最受黎王喜爱。她从昨夜便注意到,黎王回来时管家让厨房煮姜汤,今早又有大夫来府上,所以料定黎王出了事情。

    最开始她有些担心,随机,出于某些原因,她开始迫切的想知道黎王的情况有严重,可惜王府的管家一直拦着,不让她进去。

    柳娘恨不得把这个半身入土的家伙给直接送走。可她又没有那个本事,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另外两个妾室已经打了退堂鼓:“王爷不愿意见我们,再这样闹下去,指不定要怎么责罚我们,要不还是走吧?”

    “姐姐说的对,万一林管家再向王爷告状诋毁,那可就完了。”

    柳娘心里着急,都走了,她上哪去找替罪羊?目光转了转,计上心来:“两位妹妹,你们觉得王爷真的在里面吗?”

    “什么意思?”年纪最小,心思单纯的婆娑问。

    “我也只是猜测……林管事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的话也只靠林管事传达给王爷,自始至终,你们谁有听到王爷的声音?”

    “这……好像的确是这样!”

    “天啊,难道林管事是在骗我们?可他为什么这样做啊?!”另外一位冷美人蓉娘不理解。

    柳娘眯起眼睛:“我觉得王爷八成出事了,林管事故意迷惑我们三人,意图不轨!”

    “那,那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进去看一眼!”柳娘叹气,“这样吧,等会儿蓉娘假装肚子疼把他们引过来,我借机偷偷溜进去”

    “万一王爷真的在里面……”

    “我们只是担心王爷,万一王爷真的在里面,肯定会理解。”

    两人都被她说动了:“好,都听姐姐的。”

    于是一切按照柳娘的计划进行,等蓉娘引走门口的人后,柳娘趁机溜进卧房,直奔床边。

    “什么人?!来人,拦住她!”

    “王爷,王爷您在吗,柳娘来看您了!”或许天意如此,柳娘足够灵活,居然躲过了几个下人的阻拦,直接来到了床边,一把掀开床帘,看到了里面昏迷的黎王。

    居然这么厉害!

    柳娘目光闪了闪,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等管家黑着脸走过来后,挤出几滴泪,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我只是太关心王爷,林管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明明知道她心怀不轨,管家也别无办法,“柳姨娘放心,王爷只是感染风寒,已经喝药睡下了,你还是先出去,不要打扰了王爷。”

    “好好好,我这就离开。”

    确认黎王果真出事,柳娘自然不会多待,立刻转身就走。

    结果刚到门口,便被一高大的身影拦住,对方严厉道:“林管事,麻烦找人看着三位姨娘,王爷没有醒来之前,不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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